瑞典旅遊糾紛引發戰狼亮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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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典旅遊糾紛引發戰狼亮劍

丁望

原載：信報〈思維漫步〉專欄，2018.9.27，A23版
上網：2018.10.2
字數：原文1,888，上網2,366

　　關鍵詞：大鬧瑞典，旅遊，糾紛，戰狼，亮劍，場景，禮，個人素質，告示

　　引述歷史典籍：
　　克己復禮為仁。（論語．顏淵）
　　禮，天之經也，地之義也，民之行也。（左傳．昭公二十五年）
　　有禮者敬人／敬人者人恆敬之。（孟子．離婁）

圖1，「大鬧瑞典」的地點，斯德哥爾摩的旅館Generator。網絡圖片。

　　儒家經典《論語．顏淵》，把「禮」視為構建和諧社會的要素：

　　「克己復禮為仁。」

　　《左傳．昭公二十五年》對「禮」的定位是：

　　「禮，天之經也，地之義也，民之行也。」

　　以當代社會現代化的視角伸延解讀，所謂克己復禮，是適度克制自己的欲望而非任性，遵守秩序、謙恭有禮；禮，是天經地義之事。在視、聽、言、動中，顯現個人在禮的層面之素養，便可能接近或達到「仁」（或稱和諧）的境界。

　　1．大鬧瑞典事　拷問人素質

　　去年，紅色中國（下稱紅中）「因私出境」超過1.3億人次（赴港澳台近8.7千萬），這是各地不能忽視的客源。但是，遊客與旅遊地的糾紛亦增多；部分遊客的陋習、個人素質偏低，是造成糾結的主因。

　　近日，發生於瑞典的紅中遊客吵鬧事件（下稱「大鬧瑞典」）繼續發酵；又有遊客在瑞士中部名城琉森的天鵝廣場，捏住天鵝之頸照像。這都涉及個人素質。

　　「大鬧瑞典」發生於9月上旬，地點是首都斯德哥爾摩的一家旅館（Generator）。

　　來自紅中的遊客曾某聲稱，提前（超過10小時）到達旅館，遭旅館和瑞典警察粗暴對待，被摔到外面，再被驅趕至公墓丟下，在那裏聽到野獸叫聲。他回北京主動公開「揭發」後「群情憤怒」，大罵「小國瑞典」如何如何，大談「大國公民」應受尊重。但是，真相被揭開後「群情」急拐彎，轉向對「無理取鬧」的譴責。　　

圖2，紅大媽呼天喊地，大鬧一翻。網絡圖片。

　　2．自摔喊殺人　瑞警非粗暴

　　據瑞典目睹者提供上網的「場景」，旅館答允曾某在大堂暫時休息，當他外出引入未預訂旅館的女留生留在大堂時，旅館才不得已請他離開。

　　警察介入時他不合作，才被抬走放到教堂花園（旅遊景點公墓花園，近車站），那是強制置留常選之地。「場景」中有被抬走者摔在地上的假動作、「警察殺人」的喊聲，還有老婦的呼天喊冤；沒有警察的粗野暴力，女警抬老婦還有小心翼翼之態。

　　從「場景」和當地的事後採訪看，旅館尋求警方協助驅趕，是應對「無理取鬧」者通行的強制行動。相反的，被驅趕者沒有賴在旅館內的合法性、正當性（旅館已代他聯絡了可入宿的旅館）。

　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瑞典電視台（SVT）播出娛樂節目〈瑞典新聞〉，轉播了「大鬧瑞典」一小段「場景」，並諷刺當事人，也提醒遊客遊覽歷史文化建築物勿隨意「方便」。這種調侃中有勸告的「娛樂」，西方觀眾不覺「逆耳」，在紅中卻有人不能接受而上綱為「辱華」。

　　瑞典的娛樂節目，如同北京的相聲、沙葉新的話劇《假如我是真的》，本帶有諷刺性；更像香港的廣播劇《十八樓C座》，諷刺中難免有挖苦。這都不足為奇的。

　　3．有部分遊客　個人素質低

　　一宗旅遊的小糾紛，就扯到「大國公民」的尊嚴，罵罵「小國瑞典」如何如何，反而加深糾結，妨礙了解不同國家的文化差異。

　　部分遊客的個人素質偏低，是最應反思之處。

　　官方人民網曾有「十大旅遊陋習」的抽樣調查，網民最反感的幾項陋習是：

　　隨地吐痰近63%，亂丟垃圾60%，插隊加塞57%，大聲喧嘩57%，亂寫亂刻56%（人民日報2013.9.20，第6版）。

　　還有不少人，「習慣地」在宜家傢俬陳列店，霸沙發「坐睡」。

　　官媒或網絡平台也曾提到，有些外遊者在埃及神廟刻字，在巴黎羅浮宮噴泉泡腳，在禁煙區「吞雲吐霧」。

　　在「國內遊」中，最熱的項目之一，是到西安市華清池遺址「摸楊貴妃豐乳」，有些遊客一邊摸雕像的「豐乳」一邊照像「留念」，還有人在貴妃腳下水池泡腳。旁觀者見此狀勸止勿東摸西摸，他竟說「花錢進來為什麼不能摸？」像魯迅《阿Ｑ正傳》的阿Ｑ不服氣：「人家摸得，我也摸得！」

　　受「意淫性侵」甚烈的，還有新疆吐魯番火焰山風景區的鐵扇公主，有些男遊客看到「豐乳」就摸、照像，不當是「難為情」的事。

　　2013年5月，政治局委員、主管三農和商務、旅遊的副總理汪洋，也提到「不文明行為」。他說：

　　「部分遊客的素質和修養還不高，公共場合大聲喧嘩、旅遊景區亂刻字、過馬路闖紅燈、隨地吐痰等不文明行為，也常常遭到非議，有損國人形象，影響比較惡劣。」

　　當時，北京政局逐漸左轉，但不像這幾年強調「敢（強）亮劍」和「偉大鬥爭」，有的高幹還能面對「不足」之處。

圖3，火焰山風景區的鐵扇公主雕像。網絡圖片。

　　4．中文告示牌　禁吐痰喧鬧

　　現在的熱門口號，是大國崛起、大國氣勢、中國方案、引領全球。在大國崛起的話題中，特別強調旅遊大國。旅遊大國的界定，是依出遊和接受遊客的數量，未切實正視遊客的個人素質。

　　外國旅遊區需要客源，不會刻意歧視什麼人，一些遊客缺德、無理胡鬧，是社會積怨的主因。

　　過去，聚居於新加坡、香港、台灣的華人到外地旅遊，不見「溫馨提示」的中文告示。這些年來，日、韓卻有不少簡化漢字的告示，提醒旅客勿吐痰、勿亂丟垃圾、勿隨地小便之類；香港一些外國領事館的中文告示，則說申請簽證請守秩序、勿大聲喧嘩之類。它們之出「溫馨提示」一招，自有不得已的苦衷，很值得大家自省。

　　5．狼圖騰崇拜　吵鬧討便宜

　　《孟子．離婁》謂：

　　「有禮者敬人，……敬人者人恆敬之。」

　　有「禮」的良性互動，才有了解、溝通與和諧。

　　遺憾的，紅中的部分遊客未能改掉陋習，未顯現中華傳統文化的德性，卻有強烈的「狼圖騰崇拜」，並因此熱中「戰狼」式的鬥爭，有炫富和無理取鬧之舉。

　　北京網絡留言謂：「誰會鬧誰就能佔便宜，誰有錢誰就能肆意妄為，……文明、禮讓、謙遜反而被看做懦弱的表現。」

　　「大鬧瑞典」事發生後，民企大老闆馬雲接受傳媒訪問時說：我們的旅客很少人會說對不起，會禮讓，這是與西方文化的差異（大意）。

　　大聲喧嘩和一鬧二哭三喊冤的「戰狼」，折射失禮、脫序，缺乏人性，並非「維護民族尊嚴」，不可能換得外國人的尊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