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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式拍板快速 防空識別撞板

 

丁望

原載:信報2013.12.5
   時事評論版(A25版) 
   思維漫步 專欄
字數:原文1,888,上網:2,100
上網:2013.12.16



中方劃設防空識別區前,與韓關係相對「良好」.網絡圖片

 

  關鍵詞:防空識別區,劃設,動機,毛式拍板,強軍,強意識,強出頭,個人權威,大權獨攬,話語權
  引述歷史典籍:戒慎乎其所不睹,恐懼乎其所不聞(中庸)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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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美國副總統拜登訪日、中、韓,4、5日在北京與中南海權要會談,話題之一是中方設置東海的防空識別區(ADIZ),造成東北亞局勢偏緊。11月29日,美、中軍機在識別區相遇,中方的殲11等戰機升空,對美國2架偵察機識別「查證」,最短距離僅一海里。中美高層的會談,諒以對話協商、尋求柔性空間為主調,以推動「新型大國關係」的發展。

  中共十八大後,北京政局左轉,決策拍板模式有些變化。設置防空識別區背後的強軍意識、擴大全球話語權、建立「政治強人」個人權威的訴求,毛式決策和外交思維的「回潮」,是很值得思索的。

  政治左局下 擺強硬姿態

  防空識別區的設置,並不違背國際通行的規則。識別區不同於領空,設置的「專業意圖」,是在領空外的空域,建立和優化空防的識別、監視、預警機制,提升緊急應變能力。

  對於識別區設置的動機,本欄的解讀是:不只為空防提升預警水準,更是對領土主權的宣示(針對中日、中韓有爭議的釣魚島、蘇岩礁),也是為強軍和區域(東北亞)外交擺出強硬姿態。

  識別區的設置,與中南海的全球戰略息息相關。特別是關乎空軍裝備現代化、制空權的提升。本月2日,中共中央黨校《學習時報》的「軍事國防」版,發表署名文章〈試飛:開拓天空上的強軍之路〉,強調發展與「大國空軍」和「大國地位」相適應的航空武器裝備,特別提到殲-10、殲轟-7、空警-2000、空警-200。空警-2000預警機,現正在識別區執行巡邏任務。

  中國夢、強軍和大國崛起,是新權要的全球戰略定位「意識要素」。在重樹毛澤東「高大形象」、強化思想意識控制和「批自由化」的政治左局之下,毛的全球戰略和外交政策「鬥爭經」,具有更大的「後影響力」;新權要的全球戰略「重構」或外交政策的調整,趨向於毛式的強硬,是內政趨近「毛化」的伸延。

  強硬姿態或強硬決策,是與小平時代或胡溫新政的「韜光養晦」策略相對而言。

  針對九十年代的「左局」(擬把「反和平演變」提到「黨的日程」等),小平提出「防左為主」,並有十六字方略:
  「冷靜觀察,沉著應付,站穩腳跟,韜光養晦。

  在較早前,他和中共中央的對日政策「內核」,是擱置主權爭議,發展睦鄰關係。

  棄韜光養晦 摸老虎屁股

  中共十八大以來,放棄「韜光養晦」之聲日趨放大。上海市委機關報《解放日報》提到:
  「現在有一種看法,認為『韜光養晦』已經過時了。覺得中國這麼強大了,應該放出更多的聲音」。

  史學家余英時多次論析北京政要利用民族主義。從十八大後的政局來看,民族主義和文革意識的再抬頭,是放棄「韜光養晦」方略的催化劑之一。

  「強出頭」與強軍、強國一樣,是極端民族主義者和極毛派的「強意識」。新權要在內政方面(特別是強化思想控制)或多或少反映了這種「強意識」。在對外政策方面,亦似利用民族主義情緒擺出強硬姿態,表達更多的全球話語權訴求。例如,東海防空識別區的設置,北京並不滿足於西方主導的全球規則,而是要參與(或更大程度參與)規則的制定。

  「強意識」或有可能衍生「戰爭邊緣策略」,以擦邊球的手段試探西方特別是美國的底線,推進強軍之路,放大「強國崛起」的聲音。如同毛澤東天天罵美帝紙老虎而「摸老虎屁股」,在「戰爭邊緣」中充第三世界領軍者。

  中共十八大後,重樹毛的「高大形象」,折射權力頂層回到毛老路的新趨勢。這條老路是:高度集權,大權獨攬,小權分散,快速決策,敢想敢幹。毛能獨攬大權建立一言堂式的家長制,因而能快速拍板。這種決策模式,被視為有「集中力量(大權)辦大事」的效率。

  事實是:獨攬大權和快速拍板,未必有執政或施政的效率。相反的,往往因決策草率、脫離現實而失誤,乃至「撞板」:釀成社會災難。1955的農業合作化高潮,1957的從「鳴放」急轉為反右,1958的批「反冒進」(批周恩來、陳雲),1959的反右傾,1962的清算習仲勛右傾翻案,1966-1976的文革,都是快速拍板、敢想敢幹,造成社會禍害。

  強意識行事 建個人權威

  十八大後,從提出「實行憲法」到急轉為批憲政論等決策,都是快速的,但未必「絕對正確無誤」。

  快速拍板與樹立「個人權威」、建立「政治強人」的形象有關。十八大後官媒發表不少文章,批判憲政論、自由化,鼓吹權威主義,宣揚權力集中和「個人權威集中」,「呼喚強人政治」。對於防空識別區的快速拍板,思考型學者的詮釋是:與「個人權威」意識有關。

  敢想敢幹的決策模式,「外在形象」是強硬,但強硬的背後難免顧此失彼。識別區的範圍較廣,劃設的「隨意性」較大,缺乏國際的統一標準,容易引起爭議;識別區的劃設與周邊國家有重疊,更是區域性的困擾。韓、日、台十分關注「飛越自由」,有「擦槍走火」的「憂患感」。

  中方把蘇岩礁列入識別區,就使相對「良好」的中韓關係變得「緊張」。識別區釋放的「威嚇」符號(周邊國家的解讀),又令日、韓和南海諸國對北京的戒心更大,與美國的亞洲戰略走得更近;連澳洲、歐盟也有怨言,有「全面戰略夥伴關係」的俄羅斯亦無「友好表示」。北京的「唯一朋友」,是皇權代代相傳的北朝鮮,它發出「支持的最強音」。

  中共第一代政要陳雲(1905-1995)說:「領導幹部聽話要特別注意聽反面的話。」高度集權下的決策和外交,宜戒偏聽偏信,恰如《中庸》謂:「戒慎乎其所不睹,恐懼乎其所不聞。」
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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